好嗨喲

Fighting for future

《雙生闕》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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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將軍在指什麼?”易柏辰茫然,“你是指離開截水城的事?還是把蹇賓救下來的事啊?”還是其他他不清楚的事?

“都有。”齊之侃苦笑,“不論是哪一件,怕都是惹阿猇生氣了。”

只怕他所做的一切,在阿猇的心中都是別有用心的。

“為什麼?我不懂。”易柏辰聞言,更是困惑,“你放棄守城又不是因為個人利益,而是希望可以盡早返回天璣救蹇賓嘛。更何況,截水城的百姓又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嚴格一點來說,你也是迫不得已;至於你救蹇賓,不就是希望他不要死嗎?你也是為他好啊!你哪裡做錯了?”易柏辰開門見山,將他想到的一股腦說出來。

“易恩,阿猇是天璣的王,我是天璣的上將軍。”齊之侃低垂眉眼,緩道:“作為將軍,棄城本就是死罪,更是背棄了王上的信任,天理難容;至於我執意將阿猇救下,更是大逆不道。他是天璣的王,我只是一名臣子,本就不應左右君主的決定,可我卻不顧他意欲,硬是阻止他以身殉國。他若氣惱我,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易柏辰一臉糾結,不知道該說什麼。齊之侃的說話聽來實屬在情理之中,可為何總感覺有些奇怪……易柏辰思忖著,忽道:“可是齊將軍,這些事情你心裡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嗎?難不成你忘記你在大牢裡說過的話?”

“這些事,我的確是心知肚明了。”齊之侃訕笑,“我明知道這樣做會激怒阿猇,可是我仍執意去做。若非如此,我和阿猇的命運又怎得以改變?或許我們早已成為了這場戰爭中的亡魂了。”

“既然是這樣,你還在糾結什麼啊?”易柏辰忍不住想翻白眼。好累人啊,跟齊之侃說話簡直就是殺死腦細胞最方便直接的方法。

“阿猇……似乎不相信我。”沉默半晌,齊之侃方低聲道:“阿猇似乎是覺得我的一切計策,都是別有他意。”

“這……”易柏辰田聞言大駭,他凝視著齊之侃,只見他神色黯然,似乎仍在為方才與蹇賓之間的爭執耿耿於懷。易柏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剛才蹇賓與齊之侃在木屋的時候,說過什麼來著?

易柏辰陷入沉思, 腦袋瓜轉得飛快。過了半晌,忽地靈光一閃,“呀”了一聲。

對了,剛才蹇賓質問齊之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計策,然後齊之侃死活不說,然後蹇賓就一怒之下,就將齊之侃趕了出來,自己一個人在屋裡生悶氣。

被趕了出來的齊之侃就一臉委屈。

……

易柏辰驀然一拍腦門。

《刺客列傳》中的蹇賓和齊之侃,不就是一個傲嬌、一個悶騷的人嗎?

他記得馬振桓曾經提過,蹇賓生性多疑,對所有人、事、物都會抱有戒心,即便是對著曾經有過救命之恩的齊之侃,他也難以完全相信他。但蹇賓將齊之侃擢升為上將軍,又不介意一個外臣常到他的寢宮,閒來無事還會到將軍府遛一圈。

蹇賓對於齊之侃的重視,實在無法忍受齊之侃有事瞞他,所以在齊之侃與慕容離私下來往又不欲告訴他的時候,蹇賓就不高興了。

至於齊之侃,編劇姐姐和他都有如出一轍的看法。齊之侃忠心耿耿,更視蹇賓為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對蹇賓總是小心翼翼的,死腦筋一般守著君臣之禮,生怕冒犯了他。蹇賓的一舉一動,均左右著齊之侃。

簡單一點來說,蹇賓和齊之侃就是相互影響。

原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子!易柏辰恍然大悟。

“齊將軍,你剛才是覺得蹇賓誤會你是不是?”捋清了思緒的易柏辰此刻頭腦無比清醒,自告奮勇地擔當起為齊之侃排憂解難的好隊友,“其實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易恩,你是否知道些什麼?”齊之侃有些錯愕,語氣不自覺多了份急切。

嗯哼,當事人還沒我看得通透呢!易柏辰心裡飄飄然的,暗讚自己真是無比的聰明。他自覺帥氣地撥了一下瀏海,笑意盈盈地看著齊之侃:“那是當然。”小爺可是易柏辰耶!這種事,小case啦!

他可是在幫那又老又笨的馬振桓翻譯劇本的時候把蹇賓的戲份看個滾瓜爛熟,蹇賓的心思他也略知一二,所以要幫他們兩個人和解,根本就很easy嘛!

“齊將軍,你要不要聽一下我的意見啊?”易柏辰笑出了兩個小酒窩,“可能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呢。”

齊之侃眨了眨眼睛,遲疑地點頭。

/

竹門漸漸關上,蹇賓閉眼假寐,聽著齊之侃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良久,他方睜開眼睛,翻身坐在床上。

屋外傳來細碎的聲音,似是齊之侃與人交談,蹇賓心下生疑,竟忍不住欲下床去看過究竟。赤裸的右足甫觸及地面,徹骨的寒意便沿著腳踝湧上。蹇賓心下一震,急忙收回自己的右足。

蹇賓,你到底在作甚?他不禁皺眉,暗罵自己一聲“多事”。

齊之侃與誰在作何事,又與你何幹?你現在再也不是天璣的王,他不需再聽你的,大可以一走了之,你又何苦在此妄加揣測?

蹇賓訕笑,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也笑自己的自以為是。

可是笑著笑著,蹇賓卻覺鼻頭一酸。

現在天璣已滅,世上再無天璣。天璣王及天璣的上將軍,早已隨著毓埥在破城而入的那一刻死去。從今以後,中垣的勢力勢必徹底改變,昔日四國抗衡、逐鹿中垣的現象,怕會因遖宿的出現而遭到破壞。

只不過,此後不論由誰來當家,怕也不是他所應該關注的。他不過是一個亡國之君,一個親手將天璣送上斷頭台的帝王。

天璣自從受封而來,一直風調雨順。在蹇氏先祖的努力下,天璣方得以在亂世之中生存。可他呢?天璣在他的手中由一位諸侯自立為王,名曰天璣國,不過是數年的光景,傾頹之勢已現,到最後更被外族入侵,招致亡國之禍。

天璣最後,還是亡於他的手中。

蹇賓紅了眼眶,低聲抽泣。

他恨,他如何可以不恨?

他恨若木華。那老賊尸位素餐,藉天璣一直信奉巫儀的傳統,一直擴張勢力,黨羽在朝野之中更是盤根錯節,難以連根拔起;他更處處排斥小齊,最終即使已經兵臨城下,他仍為保住項上人頭而置天璣安危於不顧。

他恨遖宿國。若非遖宿野心勃勃,有逐鹿天下之心,他又怎會揮兵攻打天璣,又怎會令天璣亡國?毓埥其人一直久居越支山之後,深居簡出,實際卻在韜光養晦,暗中將勢力滲入中桓。

他恨許多人,他恨若木華、恨千陽澤、恨毓埥、恨仲堃儀,但最恨的,還是他自己。

蹇賓。

他最恨的人,是蹇賓。

若非他剛愎自用,又怎會受若木華所蠱惑,當真成立天官署好讓他可能隻手遮天?若非是他錯判形勢,他又怎會讓小齊前去攻打遖宿?不但讓天璣折損了七萬大軍,更讓遖宿有藉口得以出兵攻打天璣。若非他無能,又怎會保不住小齊,屢次讓他受傷,受國師等人排擠?

天璣滅亡,一切都是因為他。

全都是因為他。

若沒有了他,興許天璣會有一個截然不同的命運,興許小齊,仍可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

蹇賓紅著眼睛,沉痛地閉上雙眼,起身剛走了兩步,忽覺太陽穴一陣劇痛。蹇賓一驚,馬上睜開眼睛,眼前的視野竟顛倒起來,腳下有如踏在一塊棉布之上,軟綿無力。舊患偏偏此刻發作,蹇賓暗道不好,他正欲呼喊小齊,卻發現自己的喉頭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費力地抓著桌沿,努力地找回自己的意識。蹇賓頭痛欲裂,像是有人拿著小錘子拼命敲打著他的腦袋。蹇賓只覺眼前一黑,身體如同失去控制一般,直接倒在地上。

門外,齊之侃一臉為難,手搭在門框上,不知如何是何。他當真要與易柏辰所說的那樣,向蹇賓解釋事情來龍去脈嗎?

可若蹇賓不相信,他豈不是弄巧反拙?阿猇定會更加氣惱的,到時候他怕哄也哄不住。齊之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易柏辰。

易柏辰見他猶豫不決,急忙道:“齊將軍你快進去啦!要是拖久了,一會兒蹇賓讓你睡地板你就完蛋啦!”

“可若阿猇不是如你所想般,我這樣做不算是自作聰明嗎?”齊之侃仍然有些保留。

“齊之侃,你什麽時候看到我的情報有出錯過啊?”易柏辰見齊之侃居然質疑他,不禁有些生氣,直呼齊之侃的大名。齊之侃挑了挑眉,易柏辰方覺自己說錯了話。他只覺耳朵一熱,欲蓋彌彰般捂住耳朵,大聲嚷嚷:“齊將軍你快進去啦!”

這破小孩真可愛。齊之侃唇角也不住上揚,倒是從善如流,當真推開了門。

“王上?”齊之侃走入屋內,卻見內裡空無一人,就連床榻上也不見蹇賓的蹤影。齊之侃心下一沉,加快腳步走入屋裡,環視四周,卻忽地在木桌旁邊看見了昏迷不醒的蹇賓。

“阿猇!”齊之侃驀然睜大眼睛,飛快上前扶起蹇賓,小心翼翼地搖晃著他,“阿猇?阿猇!阿猇?!你醒醒啊!”齊之侃急得眼睛變紅,額角佈滿細汗,不斷低聲呼喊著蹇賓。

蹇賓細眉緊皺,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神色略有痛苦,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易柏辰聞聲衝了進來,見蹇賓不省人事,不禁嚇了一跳。他正欲上前喊齊之侃,卻見齊之侃攔腰將蹇賓抱起,將他放在床上,細心地幫他蓋好被子,然後便抓起千勝衝出門口,牽過白馬一躍而上,沿著山林小徑策馬而去。

“齊--將--軍!你慢一點啊!我還在這啊啊啊--”一切來得太突然,易柏辰尚未回神,便見齊之侃已策馬奔出。他心中一緊,忍不住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卻發現一切已經來得太遲。

易柏辰驀然察覺到一股拉力緊緊將自己包裹住,易柏辰驚恐地瞪大眼睛,然後就在下一瞬間,易柏辰便覺自己的身體像是飛了起來。易柏辰發出慘叫,只覺眼前景物略得飛快,不過一瞬間,易柏辰感覺自己像是狠狠撞到了什麼。

易柏辰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居然被拖著走了這麽遠,直接摔進了齊之侃的身體了。易柏辰被撞得眼冒金星、頭昏腦脹,他橫眉怒目,怒不可遏地吼了起來:“齊之侃,我都說了讓你慢點。”

齊之侃現在一門心思都牽在蹇賓身上,實在懶得再搭理易柏辰,任由他一個人在大吼大叫。憶及方才觸目驚心的一幕,齊之侃忍不住握緊了韁繩,腳下用力,速度又再快了些。

阿猇,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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